【转帖】心梗可以「咳嗽自救」？连医生都上当的救急方法

卢焯明

转帖自：丁香园微信公众号   作者：大仑丁
这则谣言说什么
这则名为《如何对自己做心肺复苏》的「救命提示」，在微信和在微博都流传甚广，作者是 Dr. Geetha Krishnaswamy。

文章的大意是，如果你突然心脏病发作，可以通过大力咳嗽和深呼吸来进行「自我心肺复苏」，以维持心跳和呼吸，等待救援人员到达。

提示的末尾，在各种「救命提示」中多次出场的「心脏病专家」再次登场，而且这次这位专家居然还有了名字：Dr. N Siva，自称资深心脏科医生。这位专家要求你将这个提示转发给 10 个人，并且打赌你至少可以挽救一条生命。

「与其发送笑话，请帮忙转发此足于挽救一个人的生命的邮件」——Dr. N Siva

然而这个提示真的有用吗？大力咳嗽和深呼吸真的能够挽救我们于猝死的水深火热之中吗？让我们开始今天的走近科学科普内容，一条条解析这条「救命提示」的真容。



信息来源不靠谱
上网查询 Dr. Geetha Krishnaswamy，倒是确有其人，而且还真是一名医生。其就职于印度南部卡纳塔克邦班加罗尔 Padmanabhanagar（抱歉没有查到这个地方的官方中文名）的 Geetha 诊所，执业范围为普内科，拥有 34 年的从医经验。Dr. Geetha Krishnaswamy 1976 年毕业于坦贾武尔医学院并获得医学学士学位，担任卡纳塔克医学委员会成员。再往深处挖掘，能够查到很多关于 Dr. Geetha Krishnaswamy 和「Cough CPR」的内容，然而这些内容和微信里流传的一模一样，而且并没有出处。在 PubMed 上也没有查到 Dr. Geetha Krishnaswamy 发表的类似的文章。



回过头再查询 Dr. N Siva，发现这个名字似乎还少了半截，有很多 N Siva XXX 都来自印度而且从事医疗行业。然而能够和「Couph CPR」联系起来的，依然是那些和朋友圈流传的一模一样的文章。

这看起来十分可疑呀！我们可能不小心点进了假的微信朋友圈（黑人问号脸）！



症状鉴别不准确
这篇朋友圈文章的开始，设置了一个场景，描述了一个患者经过非常杯具的一天（劳累、懊恼、沮丧）回到了独居的家里（还是个单身狗）。在这已经足够催人泪下的杯具场景里，患者突然感到剧烈胸痛，放射至手臂和下巴。通过这些描述，我们大概可以推测，作者试图给我们设置一个急性心肌梗死的场景，也就是俗称的「心脏病发作」。

这倒是没太大问题。当然了，这种突发的剧烈胸痛可不一定是急性心肌梗死，还有可能是主动脉夹层或者急性肺栓塞，不过为了顺着作者的思路进入到下一步，我们暂时先把那些你可能没怎么听说过的其它鉴别诊断扔到一边去。

在急性心肌梗死发生时，由于心脏出现严重的缺血，心脏的传导系统可能受到影响，出现窦性心动过缓、窦性停搏、高度房室传导阻滞等情况，这些情况都会导致心跳变慢。由于心跳变慢，心脏射出的血变少，大脑得不到足够的血液，就会出现头晕、晕厥的症状。另外，在心脏大面积缺血的时候，由于心肌细胞的稳定性被破坏，还有可能出现室性心动过速、室颤等情况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同样因为心脏不能有效地射出血液，也会出现头晕、晕厥。

另外，根据「头晕」「眩晕」等描述，我们可以推断这是急性心肌梗死最常见的并发症之一：恶性心律失常。



急救方法不对路
那么，如果真的是下了这个诊断，我们用「咳嗽」能自救吗？

那个谣言像模像样地指出，在这种情况下进行大力咳嗽和深呼吸，理由是「深呼吸可以让氧气进入肺部，咳嗽挤压心脏并让血液保持循环，挤压的压力也帮助心脏恢复正常的节奏」。这就是所谓的「自我 CPR」的精髓。

然而这个听起来还不错的方法，根本就没有用，甚至还有害。

1. 咳嗽的深度达不到能救治的标准。

标准的 CPR 旨在通过心外按压来保持有效循环。然而心脏被坚硬的肋骨保护着，想要达到挤压心脏的效果是非常费力气的。根据 CPR 指南，对成人进行心外按压，每次按压深度需要达到至少 5 cm。

虽然不期望各位感同身受，但是以本人的实际抢救经验，这样的按压 5 分钟就能让我这个身高一米八体重零点一吨的壮汉浑身湿透。而期望通过咳嗽，带动纵膈内的软组织对心脏进行有效按压，显然达不到上面所说的力度，也就不会有任何效果。

2. 咳嗽的频率低，不会有任何效果。

谣言指出，要求咳嗽和深呼吸以两秒一次的频率进行。

CPR 按压心脏是为了保持有效的心脏输出，而心脏的输出依赖于每次射血的量和跳动的频率。在标准的 CPR 指南中，要求心外按压的频率要达到每分钟至少 100 次！各位可以拿个节拍器试试每分钟 100 次是个什么频率，就知道每分钟 30 次（文中所说的两秒一次）看起来是多么的无力。退一步讲，就算是正常人，心跳只有每分钟 30 次也基本上都会晕过去。所以说，这个节奏也不会有任何效果。

3. 深呼吸其实耽误救命时机。

现在我们说说深呼吸。作者在原文中说到，深呼吸的作用是让氧气进入肺部。在最新的 CPR 指南中，以前 ABC（气道-呼吸-循环）的顺序已经变成了 CAB，大大提高了维持循环的重要性。国外的一些研究表明，维持循环比维持呼吸对挽救生命更加有意义。所以，就算作者说的这个自我 CPR 真的有效，那我们也应该拿出宝贵的时间拼了老命的咳嗽，而不要因为慢悠悠的深呼吸耽误了救命时机。



咳嗽 CPR 不值得在大众中推广
丁香园就这个「咳嗽自救」问题除了向大仑丁老师邀稿以外，其实还咨询了急诊科的专业人士，我们的资深作者急诊夜鹰老师指出：

医学上确有咳嗽 CPR 一说，但使用的前提是，必须在医院心电监护条件下，当出现短暂的无灌注心律、病人尚清醒状态，在医生指导下，进行咳嗽，这样能短暂继续维持一段时间的意识清醒，其时间窗极为短暂。

常人是无法自我判断并进行咳嗽急救的，即使是有经验的心血管医生也不可能自我咳嗽急救。因此 2010 年美国心脏协会心肺复苏指南也特别指出，不应向普通民众传授咳嗽 CPR 技能。

而除此以外，在实际的医疗中，我们确实有时会通过让病人咳嗽来缓解心动过缓的问题，但是原理并不是挤压心脏，而是通过咳嗽刺激交感神经，促进心跳加快。这种方法并不常用，使用范围也很窄，所以这里也并不值得推广。



真正救命的心梗急救法
如果你真的不幸发生了上述的胸痛症状，立即打急救电话，明确告知急救人员你的位置、联系方式和简要情况，并且打开门锁等待救援。

再次强调，一定要先拨打急救电话，再通知家人或邻居，不要耽误了救命的时机。

当然，如果你不是一个人，你最好祈祷你身边的人参加过急救培训，而且能够临危不乱，这样你渡过危机的概率会大大提高。

剩下要做的是，就是保持冷静，平卧待援。不要在深呼吸和咳嗽上浪费力气，这两样对于危机中的你真的没啥意义。

最后的最后，心内科医生说，如果大家能把这篇科普转发给 10 个人，可以打赌，我们将可挽救至少一条命。

最后的最后的最后，如果带有谣言性质的文章不止一次的出现在你的朋友圈，不要恼怒……你应该感到高兴，因为有这么多朋友在关心你，不断重复的提醒你如何应对心脏病的突发，当然，如果用对的方法，就更好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