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写于8月27－30日]珍女的故事

杨东

<>“我觉得满屋子都是他的影子！”～～～～～～～<BR>珍女讲到这句话的时候，原本的抽泣终也按捺不住，泪水如雨后的山水，冲刷着她那樱红的脸颊。<BR>或许是哭声，或许是泪水，掩盖了电话那头小妮子的声音。<BR>珍女认识他是在2年前，在她19岁那年。他离开这个房子也已经有一个月零29天了，在2003年的5月23日的那个下午。</P>
<>家<BR>珍女是个可怜的女孩子，1993年 ，珍女读5年级的时候，父亲带她上山去砍竹子，在粤北连州的一些村镇里，山里人很喜欢抽水烟，他们懂得如何制作精美结实的水烟筒，他们也是很好的猎手，靠打猎和种田为生，猎杀的野兔和野猪可以卖不错的价钱，不过后来禁枪令执行，他们没了手中的枪，正苦闷之际发现当地的水烟筒在外地很受欢迎，经常有兴宁的商人过来收购，再拿到外地倒卖。于是，水烟筒又成为了他们的收入来源。在他们居住的大山里，有着大片的竹林，农闲的时候就上山砍竹子做烟筒。<BR>那天，趁着连日的大雨刚停，父亲带上珍女，拿着柴刀上山砍竹子。但是不幸发生了，连日的大雨终于集成山洪，延着湖南一路冲入粤北，在父亲意识到山洪来临的时候，他只来得及把瘦小的珍女举到竹子上方去，让两根竹子夹着珍女，自己则钻进竹子里，紧紧抱着一根竹子，但他还是被来势汹汹的洪水呛晕后冲走了。<BR>从此，珍女失去了父亲。</P>
<>家里剩下了母亲，珍女，还有她年幼的妹妹。<BR>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地方，生了两个女儿而没有男孩是种悲哀。所以珍女的妹妹连个名字都没有，他们一直叫她小妮子。小妮子这年5岁。中国人口统计调查男比女多几千万，但是国人却无须担忧，因为许多农村的女孩子压根就没有上户口，小妮子就属于这一类；而且中国男人在婚姻上喜欢搞预支，这一代不够那就发展下一代囖。<BR>在农村，失去男人是很可怕的，迫于生活的压力，在父亲离开的一年后母亲改嫁了，嫁给了一个山里的男人。<BR>其实这个男人对珍女母子是很好的，虽然也是穷苦农民，但是每天忙完农活后总是主动去和珍女母子聊天。<BR>但是，珍女已经变了，在父亲离开后的一年里，她觉得失去了一切，她觉得上天对她不公平，的确，上天也对她不公平，家里没了男人，以前的亲戚朋友也对这可怜的母子疏远了，当这对穷苦的母子走近他们的时候，他们觉得是来求他们给些什么的，他们选择了回避。<BR>人情的淡薄，世间的炎凉在珍女幼小的心里埋下了种子，造就了她永远的格调。<BR>珍女也成熟了，变得体贴母亲，每天放学回来都抢在母亲回来前把家务做完，煮好饭菜，照顾小妮子。</P>
<>后父的到来没有改变珍女的性格，她依然是那么倔犟，依然那么冷眼去观察这个世界，在她眼里，这个世界欠了她许多，在她眼里，这个社会和这个社会的人都是可恶的，人心都是丑陋的。<BR>虽然没有读过人性本恶的理论，但是珍女的确是这么看待这个世界的。</P>
<>学业和毕业<BR>当珍女读完初中后，放弃了继续升读高中的机会，入读了韶关十里亭那边的一家技校，韶关的技校在广东而言是挺出名的，珍女想的只是快点毕业后能找份不错的工作，在家里即使继父对她很好，但在她眼里，她讨厌这个继父，总觉得是在对她使坏，其实，在她眼里，全世界在微笑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份阴险。15岁的珍女很自怜，也很自信（自负）。在她身边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，在技校里，她学会了客气，她对同学表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，表现出应有的礼貌，但心里却是在挑着这些同学的毛病。她把这些毛病和对同学的憎恨一笔一笔刻在她的日记上，这本日记，是本令人痛心的日记。</P>
<>珍女读的专业是酒店管理，两年后毕业被东莞的一家酒店接收了，做“客房”工作，就是收拾客房那种。<BR>终于离开了”荒凉“的粤北，即使在“粤北重镇”韶关，她也觉得是荒芜的，她向往的，是上海，是深圳。在她那个年龄段，许多女孩子都喜欢这两个大城市。<BR>这家酒店在东莞樟木头，被俗称为“小香港”。酒店在附近的住宅小区“帝景花园”租了几套房子作为员工宿舍，此刻的珍女，觉得自己已经，或者应该是上了一个档次的人了，有时候去到长平的一些工业区的时候，她总是有些鄙夷的眼光去看待那些她眼中的“工厂妹”，虽然她自己也是打工的，但觉得档次与在工厂打工的不同罢了，至少她住的地方也算是挺高级的小区啊，于是也有了鄙夷的理由。<BR>在酒店里，她同样看不起她的同事，她觉得他们都是粗俗的，都是自私的，都是虚伪的，当然，事实上也是如此。表面上珍女对他们仍然是客客气气，很是体面那种，但内心呢？呵呵。</P>